有人說,藝術可以讓人們記住鄉村生活之美,讓人重拾不能割舍的鄉愁。有了藝術的介入,鄉村舊貌換新顏——
沙坪壩區三河村的土窯經過改造,變身文化休閑空間,傳承百年的制陶手藝恢復生機;
北碚區天印村的巴渝農耕文化陳列館,被多位*專家視為寶庫,引進藝術節后,巴渝農耕文化被廣為傳播;
綦江區永新鎮上廠村十幾位年過六旬的老人,參加版畫培訓班,拿起畫筆,吃上了“藝術飯”……
當鄉村“遇上”藝術,且看重慶各鄉村如何走上鄉村振興的藝術路。
1 土窯變身休閑空間
窯火不再旺盛,日子卻更紅火
“師傅,幫我修一下花瓶吧!”3月12日上午,位于沙坪壩區豐文街道三河村的遠山·有窯熱鬧非凡。市民嚴妍看著自己做的花瓶,瓶口厚薄不均,有些沮喪。
“來了,來了!”陶藝師劉中華小跑到嚴妍的拉坯機前,左手中指伸進瓶中,右手微微護住瓶體,僅用了十幾秒,瓶口不僅變得圓潤,就連整體造型也變得更加優美了。
55歲的劉中華是遠山·有窯的主人。2017年初,遠山·有窯投用后,他從燒龍窯(山地階梯式窯,俗稱梯坎窯)的窯工轉變為指導游客制陶的陶藝師。
體驗原汁原味的龍窯文化,是不少游客來到遠山·有窯*重要的原因。慢慢地遠山·有窯火了起來,已然成為重慶主城一個頗受歡迎的文化休閑空間。生意好的時候,劉中華*要教上百個“學生”制陶,忙得不亦樂乎。
“現在很多大人小孩都喜歡體驗陶藝,更重要的是這里有重慶主城*一座保存完好的老窯。”去過幾次遠山·有窯的市民李明說。
這座龍窯建成于1989年,用土磚堆砌而成。它的外形呈條狀,如同伏在青山上的威龍。20世紀90年代,劉中華一年要燒十幾窯,年產的數十萬件陶器走進沙坪壩區、北碚區等地居民的生活。
而在8年前,熱火朝天的燒窯場景卻一去不復返了——隨著城鄉生活水平的提高,他燒制的水缸等單一老套的陶器逐漸被市場遺棄。
“把龍窯拆了,辦農家樂吧!”這樣的想法不止*在劉中華腦海中浮現。
2015年初,熱愛攝影的田琦來到三河村采風,路過窯廠時被這一鄉土景觀吸引。“不能拆,拆了主城再也看不到龍窯了!”和劉中華交談后,田琦認為,如果拆掉龍窯,傳承百年的制陶手藝會就此中斷,非常可惜。*終,劉中華被田琦說服,龍窯得以保留。
2016年,田琦開始了對龍窯的改造。“處理好龍窯和新建筑之間的關系,是設計的關鍵點。”田琦說,龍窯兩側新建的建筑采取了依山就勢的方式,整個空間呈現階梯層次感,和龍窯相互呼應,融合在大自然中,“項目改造過程中尊重當地的文化傳統和自然環境,是文化的根基讓遠山·有窯火起來。”
記者看到,龍窯的窯棚經過修繕后變得平整美觀,窯體則保留了原來的模樣,土磚的土黃色中夾雜著橘紅色,讓人感到溫暖。龍窯雖然幾乎不再使用,但它作為一個傳統文化景觀,有著獨特魅力。
“下周日上午我們公司20個人過來體驗陶藝,中午在這用餐,幫我們安排下吧。”臨近中午時,遠山·有窯又接了一個“大單”,滿手是泥的劉中華笑了。
昔日窯火旺盛的場景不再,但劉中華一家的日子卻越過越紅火。
2 小小鄉村辦起國際藝術節
十幾位農民在藝術村吃上“藝術飯”
“我們穿過城市的叢林來到這樣一座小小的綠洲,不少人會驚訝:為什么一場國際藝術節要在鄉村舉行?”去年9月16日,重慶大學博士生導師潘家恩在“DLAF2018 重慶第二屆國際現場藝術節”開幕式上說。
這是一場十分接地氣的藝術節。20多天時間里,來自世界各地的82名藝術家,在北碚區蔡家崗街道天印村重慶巴渝農耕文化陳列館及周邊,創作了數十件當代藝術作品。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目前我市開展藝術賦能鄉村振興,大約分為三種方式在進行。*種通過設計介入,以遠山·有窯為代表;第二種就是通過藝術節介入,以巴渝農耕文化陳列館為代表。
藝術節期間,陳列館系統收藏的上千件展現巴渝農耕文化的實物讓藝術家大飽眼福。
這樣的環境激發了藝術家的創作欲望,不少作品在藝術節結束后*留在了館舍中。一件名為《稔》的裝置作品懸掛在民俗竹器館中,漁網“捕獲”了百余個竹制的星星,講述著豐收的故事……
陳列館500米開外的安置房小區和兩公里開外的公租房小區居民,也在這里感受到了藝術的氛圍,受到了藝術的熏陶。
去年,除了藝術節外,陳列館還舉辦了民謠音樂會,兩個節會,居民們都蜂擁而至。
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提出實施農耕文化傳承保護工程。在館長劉剛看來,通過藝術節的介入,可以讓更多人關注農耕文化。
“巴渝農耕文化陳列館是全國*的寶庫。”西南大學盧作孚研究中心副主任周鳴鳴表示,“一件件農具的背后,蘊含著中國人智慧的美,值得學術界深度挖掘。”
第三種方式,是通過打造藝術村落,推動鄉村文化振興。
位于綦江區永新鎮上廠村的古劍山藝術村,除了*藝術家的工作室外,還有一間農民畫室——十幾位農民閑暇之余創作農民版畫,畫出了美好生活。
“種了一輩子莊稼,做夢都沒想到70多歲還能畫畫賣錢。”74歲的村民周志厚是農民版畫培訓班的學員,他從2016年7月開始學習農民版畫,去年他賣版畫、指導游客印制版畫一共掙了1.2萬元,而賣菜一年才掙幾百元。
藝術村“村干部”、重慶市群眾藝術館研究館員李毅力告訴記者,把村民們聚集在藝術村,“農民已經成了藝術村的新主人,他們的畫面幽默、浪漫,讓我們專業藝術家收獲頗多。”
在巴渝大地,越來越多的藝術村正在涌現。
沙坪壩虎峰山村已吸引數十位藝術家入駐,鄉村借藝術更美麗,鄉風更文明;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紅花村的《鴻華國際藝術村修規》已編制出臺,將啟動藝術涂鴉、水域藝術裝置、大地藝術等區域建設,籌辦首屆鴻華國際大地藝術節……
3 藝術介入鄉村振興遇難題
專家:藝術家要真正深入鄉村
“藝術賦能鄉村振興,就是要用藝術的力量,促進鄉村*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川美教授王林說。
那么,重慶開展藝術賦能鄉村振興有何優勢?
在市美協秘書長魏東看來,重慶有著深厚的美術積淀,這讓藝術賦能鄉村振興在重慶大有可為。“重慶擁有川美、西南大學美術學院、重慶大學藝術學院等多個藝術院校(系),人才力量雄厚。數十年來,這些院校(系)培養的藝術家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創作的油畫《父親》等作品透露著泥土的芬芳。”他說,不同時代的重慶藝術家都對鄉村有著眷戀之情。
畢業于川美、今年82歲高齡的藝術家古月也關注著鄉村振興。“現在不少鄉村建筑‘千村一面’,鄉村的特色逐漸模糊了。”他說,“這呼喚藝術家參與到鄉村振興的事業中來,因地制宜,讓鄉村更加美麗、富有特色。”
藝術家試圖在鄉村大展身手,但村民不一定能接受。李毅力就曾遇到過這樣的問題,“起初我們給村民們免費培訓版畫時,他們聽得無精打采,后來調整了教學方法,才有所改觀。”
記者還在采訪中了解到,目前,我市藝術介入鄉村建設才剛剛起步,還存在著一些困難,如藝術家和村民互相理解的程度不夠、介入形式較為單一、缺乏整體規劃等。
市美協副主席許世虎建議,藝術家要真正深入生活,了解村民到底需要什么;藝術院校(系)也可組織師生深入鄉村,通過講座等多種形式逐漸提高村民對藝術的認可度。
“藝術賦能鄉村振興歸根結底是為了農民。”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副研究員李人慶指出,藝術賦能鄉村振興絕不僅僅是對一棟建筑的保護改造,一個節慶活動的開展,一個農業文創項目的實現。判斷藝術賦能鄉村振興成功與否的標準在于它是否真正實現了農民的參與、是否活化了在地的鄉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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